最近跟朋友聊,他一脸焦虑,说感觉错过英伟达,就像2010年没买房,里外不是人。
我笑了笑,给他讲了个150年前的老故事。
19世纪下半叶的美国,最火的赛道不是互联网,不是AI,是铁路。
从东海岸到西海岸,无数公司拿着PPT——那时候叫“线路规划图”——从伦敦、纽约、波士顿的银行家手里融来天文数字的钱。
口号喊得震天响:“连接大陆,改变未来!”“钢铁动脉,国家基石!”
这故事熟不熟?
把“铁路”换成“算力”,把“连接大陆”换成“通用人工智能”,几乎可以无缝衔接。
当年的“铁路巨头”们,股价坐着火箭上天,投机者蜂拥而入,坚信自己抓住了百年一遇的机会。
结果呢?
铁路确实建成了,超过20万英里的轨道网彻底重塑了美国经济。
但当年那几百家铁路公司,在1893年大恐慌前后,十有八九都破产重组了。
无数在泡沫顶峰冲进去的投资者,血本无归。
技术革命是真的,但掏钱的早期股东,成了“燃料”。
历史不会简单重复,但总押着相似的韵脚。
今天我们看AI,尤其是英伟达,就得把这笔账算清楚。
最近市场抖了三抖,核心就两件事。
一件是“大空头”原型迈克尔·伯里,亮出了他那接近10亿美元的看跌期权,矛头直指英伟达。
另一件,是OpenAI的高管无意中漏了句嘴,说未来可能需要政府“兜底”。
这两件事,就像往一锅滚油里滴了两滴水,瞬间就炸了。
为什么?
因为它们戳破了AI叙事里最核心、也最脆弱的两个环节:钱从哪儿来,以及,这钱烧得值不值。
我们先来算第一笔账:钱从哪儿来?
OpenAI的CEO奥尔特曼张口就是未来要搞个几万亿美元的芯片投资计划。
微软、谷歌、Meta这些巨头,未来两三年的资本开支计划也是几千亿美元往上。
这钱是什么概念?
相当于每年都要搞好几次“阿波罗登月计划”。
问题是,即便是这些浓眉大眼的科技巨头,账上的自由现金流也根本撑不住这种烧法。
唯一的路子,就是借。
发债,或者其他形式的融资。
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OpenAI的高管会下意识地提到“政府兜底”。
因为当债务大到一定程度,大到可能引发系统性风险时,找“最后贷款人”就成了一种肌肉记忆。
这背后,是一个很多人没看懂的“资本内循环”游戏。
简单捋一下:微软给OpenAI投钱,OpenAI拿着这笔钱去甲骨文那里租服务器,甲骨文再用这笔收入去买英伟达的芯片。
你看,钱就在这几家巨头之间转了一圈,大家的营收都好看了,估值都上去了,甚至连GDP都拉动了。
但实质性的、能让股东分红的利润,创造出来多少?
这是个大问号。
这就像一个左脚踩右脚上天的杂技。
只要音乐不停,舞就能一直跳。
但伯里这种人,他不做别的,就专门盯着什么时候音乐会停。
再来算第二笔账:这钱烧得值不值?
这里就得引入一个关键概念:区分“技术价值”和“股东价值”。
19世纪的铁路,技术价值巨大,它降低了运输成本,创造了全国性市场,是美国崛起的基础设施。
但对于那些买了铁路公司股票的股东来说,他们的投资回报率(ROI)可能是负的。
因为巨大的资本开支、无序的竞争、过度的负债,把利润全部侵蚀掉了。
最后,资产(铁路)留下了,但股东的钱没了。
今天的AI也是一样。
没人否认AI的技术价值。
它可能会带来生产力的巨大飞跃,这是“诗和远方”。
但投资看的是眼前的“苟且”——自由现金流、利润、回报周期。
英伟达现在就是当年那个卖铁轨、卖枕木、卖蒸汽机头的公司。
所有想修铁路的,都得从他家买东西。
所以它的业绩爆炸,股价飞天,这在逻辑上是通顺的。
在“基建狂潮”的初期,卖铲子的永远最赚钱。
但问题在于,市场的定价,已经远远跑到了业绩的前面。
动辄上百倍的市盈e率,定价的不是现在的业绩,而是一个“AI将统治一切”的终极信仰。
这种定价方式,我们称之为“叙事估值法”,它极度依赖于市场情绪,也就是FOMO(害怕错过)的情绪。
伯里的那一枪,打的不是英伟达的基本面,而是这个脆弱的“叙事”。
他的潜台词是:各位,别光听故事,低头看看脚下,悬崖边上了。
那么,对于我们普通人来说,这事儿到底意味着什么?
首先,要彻底放弃“抓住下一个英伟达”的执念。
这种机会,属于极少数的专业机构和顶级的行业内人士。
对于大众来说,当你从新闻上看到一个东西已经“改变世界”时,它的价格通常已经包含了未来十年、甚至二十年的增长预期。
这时候冲进去,值博率很低,大概率是去给早期投资者“抬轿”的。
其次,学会“算账”,算“相对收益账”和“情绪账”。
你现在追高买入AI概念股,金钱账上可能短期有浮盈,但情绪账上,你每天都要担心会不会“坐电梯”,会不会高位站岗,这种焦虑的成本是很高的。
而从相对收益来看,当所有人都挤在一个赛道里的时候,往往意味着这个赛道的预期回报率正在被无限拉低。
反而是那些被冷落的、估值合理的“老登板块”,可能提供了更好的风险回报比。
最后,回归常识。
任何技术革命,最终都要落到“商业闭环”上。
也就是说,投入的钱,要能通过产品或服务,创造出更多的钱收回来。
目前来看,除了少数几个应用,大部分AI项目还处在“烧钱换吆喝”的阶段。
OpenAI去年亏损几十亿美元,这个数字比很多A股公司的市值都大。
这种模式,不可能永远持续。
我写完这些,自己也捋了捋。
我没持有英伟达,也没做空。
因为对我来说,唯一的赢法,可能就是不下场参与这场豪赌。
技术革命的浪潮,我们可以拥抱它,使用它带来的便利,比如用AI提高工作效率。
但技术革命引发的资本狂欢,我们最好离远点。
就像19世纪的普通人,他最好的选择,不是去买铁路公司的股票,而是坐着火车,去西部开个农场。
共勉共戒。